第22章（捉蟲）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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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捉蟲） 第三更
謝儷和蘇阿婆的出現, 讓人始料未及，卻也是在蘇恬恬的意料中。
就在今天早上，蘇寧寧跟她說, 有聽到謝儷跟蘇阿婆在說關於對象的事。
別人不了解, 她卻是一目了然的。謝儷的對象, 就是梁衛。
而此時，梁衛和她還有婚約，謝儷本來也不會這麽著急, 肯定是想等到了大院，慢慢和梁衛培養感情, 把人從自己這裏奪過去。
但是那場車禍發生的太突然, 謝儷肯定是不會想到，自己的動作會被當時昏迷的她看破。
心慌意亂下, 又要被送回去, 不想辦法, 肯定跟梁衛再無未來。
這可就得急了？
利用一無所知的蘇阿婆, 又仗著老人家疼她，利用一番，就認為老人家會站在她面前吧？
幾乎是前後腳, 謝儷就帶著蘇阿婆過來了。
蘇恬恬看著那邊震驚不已的蘇阿婆，還有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的謝儷, 終於忍不住，嘴角彎出一個弧度。
好戲果然上場了！
我方謝幕，你方登場。
一個想要搶她的婚約，另一個卻執意不肯退婚。
這兩個人碰在一起，是會撞出火花呢？
還是有人會俱不承認？
蘇恬恬十分的期待。
相比於蘇恬恬的一副看好戲的態度，在場其他人, 都齊齊變了臉色。
不管是梁家父子，還是蘇爸爸蘇媽媽這邊，看到謝儷出現的那瞬間，震驚之外，剩下的就是怒火還有恐懼了。
怒火的是蘇爸爸蘇媽媽，恐懼的人是梁衛。
蘇阿婆在震驚過後，已經發覺到了事態的不對勁，聽著謝儷在那裏一字一句地說著“梁衛哥哥，那我呢？”再看那邊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就連蘇阿公都一臉的憤怒，她還有什麽不了解的？
蘇阿婆雖只是個農村老太太，沒見過什麽大的世面，也不太了解兒子單位的那些事情。當時聽到謝儷說有對象了，對象家是軍隊裏的參謀長，她是真心為她高興的。
謝儷剛來蘇家的時候，還只有小貓似的大，是她大姐送過來的。
大姐當時說，孩子的父親成分不太好，孩子的娘已經為了這事自殺了。可孩子是無辜的，求她收留。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個土匪，只以為普通的成分不好。
她也猶豫過，特別是大兒子那邊堅決反對他們收養謝儷。
但當時大姐跪下來求他們了，還說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老大不要她女兒，跟宋思寧結了婚，謝儷娘也不會負氣之下跑出去，也不會被土匪搶上山。
土匪當時就說了，之所以要搶謝儷娘，就是因為她是蘇伯義未過門的妻子。
當時蘇阿婆就想反駁，他們沒有訂婚，哪來的未過門妻子。當時兩家雖然有結親的意思，但是遭到了老大強烈的反對，還說他和宋思寧已經結婚了。
誰能夠想到，阿芳竟然會那麽的較真呢？
竟然一直以老大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最後還被土匪盯上了？
但是人已經死了，還生了謝儷，再多的不是，也隨著人作古而煙消雲散。
看著大姐哭成了淚人，看著謝儷小貓似的縮成一團，她心軟了。
特別是在後來，大姐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就瞞著兒子，把人養在了家裏。
等到老大知道的時候，人已經在家裏養了一年了。再送回去已經不可能了，為此，老大還跟她生了好大的氣。
她是真心對待這孩子的，可以說，孫女有的，謝儷也有。
甚至，因為她身世可憐，蘇阿婆還向著她，家裏有好的，都會額外留些給她。
還為此，傷了兩個孫女的心，特別是寧寧的心。
恬恬不常回老家，自然虧欠得少，寧寧在老家生活，很多時候，老大那邊寄過來的零食，營養品，她都舍不得吃，就會偷偷多給些謝儷，東西就這麽多，多給了謝儷，孫子那邊就少了，更不要說孫女了。
但是，這都不是讓謝儷過來搶她孫媳婦的理由啊？
恬恬嫁給梁衛，不只是蘇阿公的主意，更是蘇阿婆的主意。
她覺得，她的孫女就應該得到最好的。
梁家那邊，知根知底的，挺好的。
梁衛這孩子，也是她自小看著長大的，穩重，有出息，將來恬恬嫁過去，肯定是村裏最幸福的孩子。
但這會，謝儷深情款款地看著梁衛，喊“梁衛哥哥”？那神情，那語氣，無不在告訴著她，她口裏說的對象就是他。
蘇阿婆想起了謝儷跟她說的，說她的對象在軍區大院，還說她的對象家裏是參謀長家。
這些可不都跟梁衛對上了？
蘇阿婆沈下了臉，指著梁衛問她：“你說的對象，就是阿衛？”
謝儷沒有否認：“阿婆，我的對象就是梁衛哥哥，你說過，會幫我
她從來就沒有想瞞過蘇阿婆，她都已經把話說那麽明白了，是蘇阿婆自己笨，自己蠢，猜不出來而已。
她自始自終，說的人就是梁衛。
在整個大院裏，參謀長家的公子，又是適齡的，又有幾個？可不就是梁衛嗎？
她都說了啊，她沒有半點隱瞞。
蘇阿婆自己沒猜出來的，這又不怪她，是她的蠢。
蘇阿婆先是楞怔，接著一巴掌呼上了她的臉：“你……你還要不要臉！阿衛那是你表妹的未婚夫！”
亂了！
一切都亂了！
她這是引狼入室嗎？
老大一直跟她說，她這是引狼入室，她遲早會為自己的好心，付出代價。
當時她怎麽說的？
她說謝家丫頭跟她那個土匪爹又沒關系。
他只不過是留了個種而已，又是搶上山的，謝儷她娘是無辜的，是受害者。
他們如果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這麽小一個孩子，難道讓她自生自滅？
現在，現實告訴她，她當初有多錯。
她竟然真的把一頭惡狼給引進家裏來了。
還是一頭餵不飽的野狼？
這是蘇阿婆第一次打謝儷，不只謝儷驚呆了，就是蘇恬恬都想不到。
蘇阿婆有多寵謝儷，蘇恬恬是知道的。
甚至勝過了家裏的孫女，她和寧寧都得靠邊站。
蘇恬恬想過所有的原因，想過阿婆是因為媽媽的原因，不喜歡她，那寧寧呢？
這個想法也就給否決了。
想不到任何的原因，只能看著蘇阿婆偏疼謝儷，就好像蘇恬恬和蘇寧寧不是她親孫女似的。
這會，蘇阿婆動手打了謝儷，確實夠讓人想不到的。
蘇爸爸最先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一場鬧劇，覺得諷刺極了。
他道：“老梁，咱好聚好散，別到最後親家做不成，連兄弟也沒得做了。”
梁父沈默了，他聽懂了蘇爸爸話裏的意思。
這是在惱他了。
他也知道，蘇伯義的逆鱗，是他的親人。
而恬恬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女兒被人欺負了，做父親的又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呢？
梁父有一種直覺，他和老蘇之間的兄弟情義，隨著這場兒女親事，裂開了一道細縫。
這道細縫，最後能不能修覆，就看他怎麽處理了。
他嘆了一聲，朝梁母道：“阿麗，去！在我書房第二個抽屜裏，把那把槍拿出來。”
什麽槍，不言而明。
梁母不情願，“老梁，你再想想吧。”
信物一旦還回去了，那兒子和恬恬的婚事，那就再難挽回了。
她不想失去蘇家這門親事，她的兒子也不能失去恬恬這個兒媳婦啊。
她又跟蘇伯義夫妻道：“老蘇，宋護長，你們再考慮，再考慮好不好？這都是這女的纏著我家阿衛，阿衛的心裏只有恬恬啊。”又朝梁衛喊，“阿衛，你還楞著做什麽？說話啊！你向你叔保證，從今天開始，不再見這個女人。”
梁母是真的急了。
梁衛也急了，早在謝儷出現的那一刻，他心裏就充滿了恐懼。
他有一種直覺，他和恬恬之間，只怕是要完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喊：“恬恬……”
但他的手，卻被蘇伯義抓住了。
蘇伯義道：“別用你抱別的女人的手碰我的女兒，臟！”
“阿爹，阿娘，我們走吧。”他又對宋思寧道，“思寧，推上恬恬，咱們離開。”走兩步，又回過頭，“老梁，我等著你送還那把槍，明天送我辦公室吧。”
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再去面對梁衛那小子。
直接讓梁父把訂情的信物，送去單位，他收了便是。
梁父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一個字：“好。”
梁母急哭了，想要拉住宋思寧，拉住蘇恬恬，卻撈了個空。
梁衛喊：“恬恬，你要我怎麽說，才肯相信我？我一早就說過，婚約是我自己求來的，是我喜歡你，才求著阿公去提親的啊，是我啊！”
蘇恬恬沒有回頭，他眼裏的急躁，她也不想看。
他心裏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她也不想去了解。
那天梁衛也對著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說什麽救命不救命的，她是半個字都不願意聽。
梁衛的愛莫名其妙的，現在說愛她，但是明明他愛的人是女主謝儷。
管他有沒有愛呢？
她可不想參與到男主女主的愛情當中去，給蘇家招來災難。
她還不想爸爸媽媽被送到農場去呢，更不想最後一家人死在農場。
蘇恬恬只是說：“爸爸媽媽，我們走吧。”頭也沒有回。
梁衛心裏有一種直覺，蘇恬恬是真的要離她而去了。
他幾乎是撲到了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深情道：“恬恬，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天我說，你救了我，那都是真的。你想不起來沒事，只要我記著就行了。”
蘇恬恬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梁衛，你太自以為是了。那天我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救過你！你還要我說幾句？”
“梁衛哥哥，救你的人，是我啊！”幾乎是在同時，謝儷在後面喊道。
梁衛如遭電擊，整個人一僵。
背部的肌肉在收縮著，顫抖著，他回過頭，望向站在門口的謝儷，“你說什麽？”
謝儷：“我說，那天救你的人是我！那次，我一個人從蘇家村出來，是想給我娘的墳上上柱香，就在九南坡，我看到了當時被馬蜂蜇了，我去叫來的人。”
梁衛一雙眼睛有些迷離。
他看看蘇恬恬，又看看謝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誰的話才是真的。
蘇恬恬諷刺地看了梁衛一眼，“你的愛情，可真廉價！”沒再說別的，就讓宋思寧推著她走了。
自始自終，都沒有再回頭看梁衛一眼，就好像好和他之間的婚約是一場笑話。
廉價！
這樣的話，蘇恬恬前幾天也說過一次，這是她第二次說了。
梁衛整個人發燙，他張嘴，很想朝蘇恬恬喊一句：他沒有！
但是喉嚨裏，就像被堵住了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頭一沈，他倒在了地上。
“阿衛！”
“梁衛哥哥！”
梁父梁母和謝儷同時一怔，跑過去。
梁母用力地推開謝儷：“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掃把星，給我滾遠點！”
都是這個女人害了她兒子，害得她兒子失去了那麽好的一個兒媳婦。
梁母的心裏恨極了謝儷，恨不得撕了她。
哪還讓她碰了梁衛。
謝儷呆呆地站著，看著梁父梁母手忙腳亂地扶著梁衛往門外走，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事情，似乎跟自己預想的不太一樣。
陷入沈思的謝儷並沒有發現，扶著梁衛走的梁父回過了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裏暗光湧動。
……
蘇阿婆幾乎是被蘇阿公拉著走的。
蘇阿公太了解自己老伴的心情了，被人欺騙，只怕心裏又氣又急，又有些不願意相信吧？
他自然是不能讓老太婆留下來的，萬一又受了謝儷那小妮子的蠱惑，被說了幾句好話，又再次心軟，原諒了她？
蘇阿公其實心裏比蘇爸爸蘇媽媽更恨。
他和蘇阿婆一樣，是真心對待謝儷的，把她當自己親孫女一樣對待。
他甚至還想過，讓老大在單位那邊找找看，有沒有適合謝儷的後生，給她找一個對象。
這樣嫁過去，以後也不至於吃太多的苦。
在農村長大，出不了農村，那一輩子就只能呆在農村。
嫁人是一條捷徑，離開農村的捷徑。
誰曾想，人家胃口還不小，直接就看上了恬恬的未婚夫。
也是，梁家是什麽人家？
梁父如今已經當了參謀長，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再過幾年，說不定還會往上升。
梁衛雖然還年齡，但有父必有子，梁衛又會差到哪裏去？
他可是聽說，梁衛高中畢業，就去當了兵，要不是軍齡還短，這會早就當了軍官了。
當軍官那是遲早的事。
還能再找出一個，比梁衛更優秀的？
哦，也有。
他的兩個孫子……
建國和建軍，可不就比梁衛優秀？
他和老太婆曾經也動過心思，讓謝儷嫁給兩個孫子中的一個，但後來讓老大給否決了。
老大當時說，我是不會讓兩個孩子中的任何一個，娶了謝儷的。
至於原因，老大沒有說。
後來蘇阿公就想明白了。
謝儷雖然從小在蘇家長大，但她畢竟有個當土匪的爹啊。
哪怕這個爹是謝家不承認的，但血緣放在那呢。
老大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去娶了土匪的女兒？
想通後，蘇阿公就再沒提過這事。
但誰又能夠想到，謝儷的野心會這麽大。
直接就把目光盯上了恬恬的未婚夫。
蘇阿公又想到了梁衛，搖頭一嘆。
老梁頭這麽公正厚實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孫子呢？
他難道沒有想過，他是恬恬的未婚夫？將來是要娶恬恬的？
怎麽就跟謝儷好上了？
“老頭子，你放開我，我就是想問問她，她怎麽做得下手的？”蘇阿婆伸手去扳蘇阿公抓著她的手。
但蘇阿公的手掌，像老虎拑似的，抓著她就是不放手。
蘇阿婆怒道：“我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
這一聲吼，前面走著的蘇爸爸蘇媽媽還有蘇恬恬都回了頭。
蘇阿婆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們都別這樣看著我。我沒你們想得那麽蠢，她都撬了我孫女的墻角了，我還向著她。”
但蘇爸爸蘇媽媽和蘇恬恬的眼神裏，就是這麽個意思。
蘇阿婆還真的容易被謝儷說動，最後偏向她。
蘇阿婆呼吸有些緊：“我對她好，那是因為我們家對謝家有愧……”
“有愧什麽？”這時，蘇爸爸突然道，“是她娘被土匪抓了，是我們害的，還是她娘死皮爛臉纏著我，是我害的？當年，我和思寧都結婚了，她還上部隊來，說我是她的未婚夫，是我一腳踏兩船，騙了她的身子，要我負責。差一點，就讓我被隔離審查了。”
一提起當年的事，蘇伯義就有說不出來的氣。
當年那事，真的是無妄之災。
他和謝小芳算是青梅竹馬吧，他十五歲當兵之前，謝家曾經有段時間來家裏住過。
那個時候，戰亂，很多人都吃不飽肚子。謝家來了，他們家哪怕米缸裏沒多少米了，還是把糧食省出來給謝家人吃。
最後餓得，他親姐差點就餓死。
他也是因為家裏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紅軍來的時候，他為了一口吃的，跟著紅軍走了。
那個時候，哪想那麽多，只要能吃飽肚子，就算死在戰場上，又怎樣？
他非但沒死，還在戰爭中洗禮了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那個時候他不常回家，也不敢回家，怕給家人帶來危險。
後來，阿娘寫信過來，說兩人商量著，給他和謝小芳訂親，到時候讓謝小芳過來找他，生個兒子，他們二老也好放心。
他又怎麽可能會願意？
他那個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愛情，眼裏就只有把倭寇趕出國土。
就回信拒絕了這個提議，也讓他們別想一出是一出的。山河不全，他不結婚。
後來，他遇到了宋思寧。那個時候宋思寧是戰地醫生，他受了傷，被擡到後方醫院，是她照顧得他。
他傷好後，就去前線了，也沒有想過能夠再遇宋思寧。
再一次遇到她，是解放前，那個時候宋思寧已經結婚了。
還生了兩個孩子。
丈夫在一次戰役中，犧牲了，她帶著兩個孩子，十分的艱難。
她的丈夫，他認識，是跟他同一年兵的。
後來在組織的介紹下，他和宋思寧組建了革命家庭。
他視兩個孩子為己出，從沒覺得她嫁過一次人，就比別的女人差。
可是阿娘不同意。
覺得他不應該娶一個寡婦，更甚至罵他，為了反抗她想他娶謝小芳，就故意娶了個寡婦。
他跟阿娘說，自己和妻子之間是愛情，不是她想得那樣。
阿娘卻一直都不待見妻子，一直到現在，依然不待見。
他們夫妻結婚五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妻子在那次生產中大出血，他就不再讓她生了。
他們有一個女兒就夠了，兒子不兒子的，有那麽重要嗎？
再說，誰說他沒有兒子？
建國建軍不是他兒子嗎？
他知道，阿娘怪他。
更因為謝小芳被土匪抓了，說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被抓的，阿娘就一直內疚。
就想要補償。
蘇伯義每一次勸她，她都不聽，還在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阿娘，我都不止一次跟你說了，謝小芳的死，和咱家沒關系，你就是不信。還一直相信姨母說的話，認定了是我辜負了她，才致使她遭遇到不測的。”
因為他們是站在走廊上，蘇伯義不敢說得太大聲，怕引來別人的註意，就小著聲說話。
蘇阿婆沈默了下來。
沒有說蘇爸爸說得對，也沒說不對，就這樣站在那裏，不再去攥蘇阿公的手，但也沒有說話。
蘇伯義道：“阿娘，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謝儷是一頭白眼狼，她不只搶了恬恬的未婚夫那麽簡單，她還想害死恬恬。”
如果換在這之前，蘇阿婆聽到他說謝儷要害死恬恬，肯定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但這會，親眼看到謝儷想要搶恬恬的未婚夫，她不得不信。
蘇阿婆張了張嘴：“她……怎麽能這樣？”
她對她那麽好，她怎麽能這樣對蘇家？
她是因為遷怒，對恬恬不太用心，但那是她孫女，親孫女啊。
她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卻也不允許別人背著她，偷偷地搶了孫女的丈夫。
這是人品問題。
虧她以前還覺得，謝儷從小沒了娘可憐，嘴巴又甜，她真心疼著，將來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她也能感激他們。
感激什麽啊！
老大說得沒有錯，那就是一只白眼狼。
“阿娘，她的事，你別管了，行嗎？聽我一句吧，阿娘，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謝儷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一個農村老太太，又怎麽能應付得了謝儷那匹獨狼。
“我……我就是想問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蘇阿婆心裏委屈。
她第一次被兒子這麽說，卻沒有反駁的能力。
她愧疚，這一切都是她招來的。
“問了又怎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阿娘。”蘇伯義道，“趁著這次機會，跟她斷了關系也好。”
蘇伯義心裏一直都擔心，他們家收留謝儷的事，會被人捅到上面去。
萬一被人查起來，哪怕謝儷是她娘被土匪強奸生下的，也禁不住有心人的有意攀咬。
現在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這場運動，讓人人心惶惶的。
他就是在軍隊裏，每天看著外面亂糟糟的，也擔心，擔心自己的家人因此會受到傷害。
“梁衛不是喜歡謝儷，正好，咱跟他退了婚，他愛娶誰就娶誰去，跟咱沒關系。”
這時，蘇恬恬突然道：“爸爸，小心謝儷會咬人。”
前世可不就這樣嗎？
謝儷那是自損八百，也要損他們一千。
蘇家就是招了一頭惡狼。
一頭會咬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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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儷和蘇阿婆的出現, 讓人始料未及，卻也是在蘇恬恬的意料中。
就在今天早上，蘇寧寧跟她說, 有聽到謝儷跟蘇阿婆在說關於對象的事。
別人不了解, 她卻是一目了然的。謝儷的對象, 就是梁衛。
而此時，梁衛和她還有婚約，謝儷本來也不會這麽著急, 肯定是想等到了大院，慢慢和梁衛培養感情, 把人從自己這裏奪過去。
但是那場車禍發生的太突然, 謝儷肯定是不會想到，自己的動作會被當時昏迷的她看破。
心慌意亂下, 又要被送回去, 不想辦法, 肯定跟梁衛再無未來。
這可就得急了？
利用一無所知的蘇阿婆, 又仗著老人家疼她，利用一番，就認為老人家會站在她面前吧？
幾乎是前後腳, 謝儷就帶著蘇阿婆過來了。
蘇恬恬看著那邊震驚不已的蘇阿婆，還有心裏不知道在盤算什麽的謝儷, 終於忍不住，嘴角彎出一個弧度。
好戲果然上場了！
我方謝幕，你方登場。
一個想要搶她的婚約，另一個卻執意不肯退婚。
這兩個人碰在一起，是會撞出火花呢？
還是有人會俱不承認？
蘇恬恬十分的期待。
相比於蘇恬恬的一副看好戲的態度，在場其他人, 都齊齊變了臉色。
不管是梁家父子，還是蘇爸爸蘇媽媽這邊，看到謝儷出現的那瞬間，震驚之外，剩下的就是怒火還有恐懼了。
怒火的是蘇爸爸蘇媽媽，恐懼的人是梁衛。
蘇阿婆在震驚過後，已經發覺到了事態的不對勁，聽著謝儷在那裏一字一句地說著“梁衛哥哥，那我呢？”再看那邊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就連蘇阿公都一臉的憤怒，她還有什麽不了解的？
蘇阿婆雖只是個農村老太太，沒見過什麽大的世面，也不太了解兒子單位的那些事情。當時聽到謝儷說有對象了，對象家是軍隊裏的參謀長，她是真心為她高興的。
謝儷剛來蘇家的時候，還只有小貓似的大，是她大姐送過來的。
大姐當時說，孩子的父親成分不太好，孩子的娘已經為了這事自殺了。可孩子是無辜的，求她收留。
一開始她並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個土匪，只以為普通的成分不好。
她也猶豫過，特別是大兒子那邊堅決反對他們收養謝儷。
但當時大姐跪下來求他們了，還說如果當時不是因為老大不要她女兒，跟宋思寧結了婚，謝儷娘也不會負氣之下跑出去，也不會被土匪搶上山。
土匪當時就說了，之所以要搶謝儷娘，就是因為她是蘇伯義未過門的妻子。
當時蘇阿婆就想反駁，他們沒有訂婚，哪來的未過門妻子。當時兩家雖然有結親的意思，但是遭到了老大強烈的反對，還說他和宋思寧已經結婚了。
誰能夠想到，阿芳竟然會那麽的較真呢？
竟然一直以老大未婚妻的身份自居，最後還被土匪盯上了？
但是人已經死了，還生了謝儷，再多的不是，也隨著人作古而煙消雲散。
看著大姐哭成了淚人，看著謝儷小貓似的縮成一團，她心軟了。
特別是在後來，大姐死在了自己面前，她就瞞著兒子，把人養在了家裏。
等到老大知道的時候，人已經在家裏養了一年了。再送回去已經不可能了，為此，老大還跟她生了好大的氣。
她是真心對待這孩子的，可以說，孫女有的，謝儷也有。
甚至，因為她身世可憐，蘇阿婆還向著她，家裏有好的，都會額外留些給她。
還為此，傷了兩個孫女的心，特別是寧寧的心。
恬恬不常回老家，自然虧欠得少，寧寧在老家生活，很多時候，老大那邊寄過來的零食，營養品，她都舍不得吃，就會偷偷多給些謝儷，東西就這麽多，多給了謝儷，孫子那邊就少了，更不要說孫女了。
但是，這都不是讓謝儷過來搶她孫媳婦的理由啊？
恬恬嫁給梁衛，不只是蘇阿公的主意，更是蘇阿婆的主意。
她覺得，她的孫女就應該得到最好的。
梁家那邊，知根知底的，挺好的。
梁衛這孩子，也是她自小看著長大的，穩重，有出息，將來恬恬嫁過去，肯定是村裏最幸福的孩子。
但這會，謝儷深情款款地看著梁衛，喊“梁衛哥哥”？那神情，那語氣，無不在告訴著她，她口裏說的對象就是他。
蘇阿婆想起了謝儷跟她說的，說她的對象在軍區大院，還說她的對象家裏是參謀長家。
這些可不都跟梁衛對上了？
蘇阿婆沈下了臉，指著梁衛問她：“你說的對象，就是阿衛？”
謝儷沒有否認：“阿婆，我的對象就是梁衛哥哥，你說過，會幫我
她從來就沒有想瞞過蘇阿婆，她都已經把話說那麽明白了，是蘇阿婆自己笨，自己蠢，猜不出來而已。
她自始自終，說的人就是梁衛。
在整個大院裏，參謀長家的公子，又是適齡的，又有幾個？可不就是梁衛嗎？
她都說了啊，她沒有半點隱瞞。
蘇阿婆自己沒猜出來的，這又不怪她，是她的蠢。
蘇阿婆先是楞怔，接著一巴掌呼上了她的臉：“你……你還要不要臉！阿衛那是你表妹的未婚夫！”
亂了！
一切都亂了！
她這是引狼入室嗎？
老大一直跟她說，她這是引狼入室，她遲早會為自己的好心，付出代價。
當時她怎麽說的？
她說謝家丫頭跟她那個土匪爹又沒關系。
他只不過是留了個種而已，又是搶上山的，謝儷她娘是無辜的，是受害者。
他們如果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這麽小一個孩子，難道讓她自生自滅？
現在，現實告訴她，她當初有多錯。
她竟然真的把一頭惡狼給引進家裏來了。
還是一頭餵不飽的野狼？
這是蘇阿婆第一次打謝儷，不只謝儷驚呆了，就是蘇恬恬都想不到。
蘇阿婆有多寵謝儷，蘇恬恬是知道的。
甚至勝過了家裏的孫女，她和寧寧都得靠邊站。
蘇恬恬想過所有的原因，想過阿婆是因為媽媽的原因，不喜歡她，那寧寧呢？
這個想法也就給否決了。
想不到任何的原因，只能看著蘇阿婆偏疼謝儷，就好像蘇恬恬和蘇寧寧不是她親孫女似的。
這會，蘇阿婆動手打了謝儷，確實夠讓人想不到的。
蘇爸爸最先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一場鬧劇，覺得諷刺極了。
他道：“老梁，咱好聚好散，別到最後親家做不成，連兄弟也沒得做了。”
梁父沈默了，他聽懂了蘇爸爸話裏的意思。
這是在惱他了。
他也知道，蘇伯義的逆鱗，是他的親人。
而恬恬是他最寵愛的女兒，女兒被人欺負了，做父親的又怎麽可能會善罷甘休呢？
梁父有一種直覺，他和老蘇之間的兄弟情義，隨著這場兒女親事，裂開了一道細縫。
這道細縫，最後能不能修覆，就看他怎麽處理了。
他嘆了一聲，朝梁母道：“阿麗，去！在我書房第二個抽屜裏，把那把槍拿出來。”
什麽槍，不言而明。
梁母不情願，“老梁，你再想想吧。”
信物一旦還回去了，那兒子和恬恬的婚事，那就再難挽回了。
她不想失去蘇家這門親事，她的兒子也不能失去恬恬這個兒媳婦啊。
她又跟蘇伯義夫妻道：“老蘇，宋護長，你們再考慮，再考慮好不好？這都是這女的纏著我家阿衛，阿衛的心裏只有恬恬啊。”又朝梁衛喊，“阿衛，你還楞著做什麽？說話啊！你向你叔保證，從今天開始，不再見這個女人。”
梁母是真的急了。
梁衛也急了，早在謝儷出現的那一刻，他心裏就充滿了恐懼。
他有一種直覺，他和恬恬之間，只怕是要完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喊：“恬恬……”
但他的手，卻被蘇伯義抓住了。
蘇伯義道：“別用你抱別的女人的手碰我的女兒，臟！”
“阿爹，阿娘，我們走吧。”他又對宋思寧道，“思寧，推上恬恬，咱們離開。”走兩步，又回過頭，“老梁，我等著你送還那把槍，明天送我辦公室吧。”
他不想自己的女兒，再去面對梁衛那小子。
直接讓梁父把訂情的信物，送去單位，他收了便是。
梁父張了張嘴，最後只吐出一個字：“好。”
梁母急哭了，想要拉住宋思寧，拉住蘇恬恬，卻撈了個空。
梁衛喊：“恬恬，你要我怎麽說，才肯相信我？我一早就說過，婚約是我自己求來的，是我喜歡你，才求著阿公去提親的啊，是我啊！”
蘇恬恬沒有回頭，他眼裏的急躁，她也不想看。
他心裏到底有沒有愛過她，她也不想去了解。
那天梁衛也對著她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說什麽救命不救命的，她是半個字都不願意聽。
梁衛的愛莫名其妙的，現在說愛她，但是明明他愛的人是女主謝儷。
管他有沒有愛呢？
她可不想參與到男主女主的愛情當中去，給蘇家招來災難。
她還不想爸爸媽媽被送到農場去呢，更不想最後一家人死在農場。
蘇恬恬只是說：“爸爸媽媽，我們走吧。”頭也沒有回。
梁衛心裏有一種直覺，蘇恬恬是真的要離她而去了。
他幾乎是撲到了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深情道：“恬恬，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天我說，你救了我，那都是真的。你想不起來沒事，只要我記著就行了。”
蘇恬恬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梁衛，你太自以為是了。那天我都跟你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救過你！你還要我說幾句？”
“梁衛哥哥，救你的人，是我啊！”幾乎是在同時，謝儷在後面喊道。
梁衛如遭電擊，整個人一僵。
背部的肌肉在收縮著，顫抖著，他回過頭，望向站在門口的謝儷，“你說什麽？”
謝儷：“我說，那天救你的人是我！那次，我一個人從蘇家村出來，是想給我娘的墳上上柱香，就在九南坡，我看到了當時被馬蜂蜇了，我去叫來的人。”
梁衛一雙眼睛有些迷離。
他看看蘇恬恬，又看看謝儷，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誰的話才是真的。
蘇恬恬諷刺地看了梁衛一眼，“你的愛情，可真廉價！”沒再說別的，就讓宋思寧推著她走了。
自始自終，都沒有再回頭看梁衛一眼，就好像好和他之間的婚約是一場笑話。
廉價！
這樣的話，蘇恬恬前幾天也說過一次，這是她第二次說了。
梁衛整個人發燙，他張嘴，很想朝蘇恬恬喊一句：他沒有！
但是喉嚨裏，就像被堵住了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頭一沈，他倒在了地上。
“阿衛！”
“梁衛哥哥！”
梁父梁母和謝儷同時一怔，跑過去。
梁母用力地推開謝儷：“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掃把星，給我滾遠點！”
都是這個女人害了她兒子，害得她兒子失去了那麽好的一個兒媳婦。
梁母的心裏恨極了謝儷，恨不得撕了她。
哪還讓她碰了梁衛。
謝儷呆呆地站著，看著梁父梁母手忙腳亂地扶著梁衛往門外走，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事情，似乎跟自己預想的不太一樣。
陷入沈思的謝儷並沒有發現，扶著梁衛走的梁父回過了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眼裏暗光湧動。
……
蘇阿婆幾乎是被蘇阿公拉著走的。
蘇阿公太了解自己老伴的心情了，被人欺騙，只怕心裏又氣又急，又有些不願意相信吧？
他自然是不能讓老太婆留下來的，萬一又受了謝儷那小妮子的蠱惑，被說了幾句好話，又再次心軟，原諒了她？
蘇阿公其實心裏比蘇爸爸蘇媽媽更恨。
他和蘇阿婆一樣，是真心對待謝儷的，把她當自己親孫女一樣對待。
他甚至還想過，讓老大在單位那邊找找看，有沒有適合謝儷的後生，給她找一個對象。
這樣嫁過去，以後也不至於吃太多的苦。
在農村長大，出不了農村，那一輩子就只能呆在農村。
嫁人是一條捷徑，離開農村的捷徑。
誰曾想，人家胃口還不小，直接就看上了恬恬的未婚夫。
也是，梁家是什麽人家？
梁父如今已經當了參謀長，還沒有到退休的年齡，再過幾年，說不定還會往上升。
梁衛雖然還年齡，但有父必有子，梁衛又會差到哪裏去？
他可是聽說，梁衛高中畢業，就去當了兵，要不是軍齡還短，這會早就當了軍官了。
當軍官那是遲早的事。
還能再找出一個，比梁衛更優秀的？
哦，也有。
他的兩個孫子……
建國和建軍，可不就比梁衛優秀？
他和老太婆曾經也動過心思，讓謝儷嫁給兩個孫子中的一個，但後來讓老大給否決了。
老大當時說，我是不會讓兩個孩子中的任何一個，娶了謝儷的。
至於原因，老大沒有說。
後來蘇阿公就想明白了。
謝儷雖然從小在蘇家長大，但她畢竟有個當土匪的爹啊。
哪怕這個爹是謝家不承認的，但血緣放在那呢。
老大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去娶了土匪的女兒？
想通後，蘇阿公就再沒提過這事。
但誰又能夠想到，謝儷的野心會這麽大。
直接就把目光盯上了恬恬的未婚夫。
蘇阿公又想到了梁衛，搖頭一嘆。
老梁頭這麽公正厚實的一個人，怎麽會有這樣一個孫子呢？
他難道沒有想過，他是恬恬的未婚夫？將來是要娶恬恬的？
怎麽就跟謝儷好上了？
“老頭子，你放開我，我就是想問問她，她怎麽做得下手的？”蘇阿婆伸手去扳蘇阿公抓著她的手。
但蘇阿公的手掌，像老虎拑似的，抓著她就是不放手。
蘇阿婆怒道：“我叫你放手，你聽見沒有！”
這一聲吼，前面走著的蘇爸爸蘇媽媽還有蘇恬恬都回了頭。
蘇阿婆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們都別這樣看著我。我沒你們想得那麽蠢，她都撬了我孫女的墻角了，我還向著她。”
但蘇爸爸蘇媽媽和蘇恬恬的眼神裏，就是這麽個意思。
蘇阿婆還真的容易被謝儷說動，最後偏向她。
蘇阿婆呼吸有些緊：“我對她好，那是因為我們家對謝家有愧……”
“有愧什麽？”這時，蘇爸爸突然道，“是她娘被土匪抓了，是我們害的，還是她娘死皮爛臉纏著我，是我害的？當年，我和思寧都結婚了，她還上部隊來，說我是她的未婚夫，是我一腳踏兩船，騙了她的身子，要我負責。差一點，就讓我被隔離審查了。”
一提起當年的事，蘇伯義就有說不出來的氣。
當年那事，真的是無妄之災。
他和謝小芳算是青梅竹馬吧，他十五歲當兵之前，謝家曾經有段時間來家裏住過。
那個時候，戰亂，很多人都吃不飽肚子。謝家來了，他們家哪怕米缸裏沒多少米了，還是把糧食省出來給謝家人吃。
最後餓得，他親姐差點就餓死。
他也是因為家裏實在窮得揭不開鍋了，紅軍來的時候，他為了一口吃的，跟著紅軍走了。
那個時候，哪想那麽多，只要能吃飽肚子，就算死在戰場上，又怎樣？
他非但沒死，還在戰爭中洗禮了自己，也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那個時候他不常回家，也不敢回家，怕給家人帶來危險。
後來，阿娘寫信過來，說兩人商量著，給他和謝小芳訂親，到時候讓謝小芳過來找他，生個兒子，他們二老也好放心。
他又怎麽可能會願意？
他那個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愛情，眼裏就只有把倭寇趕出國土。
就回信拒絕了這個提議，也讓他們別想一出是一出的。山河不全，他不結婚。
後來，他遇到了宋思寧。那個時候宋思寧是戰地醫生，他受了傷，被擡到後方醫院，是她照顧得他。
他傷好後，就去前線了，也沒有想過能夠再遇宋思寧。
再一次遇到她，是解放前，那個時候宋思寧已經結婚了。
還生了兩個孩子。
丈夫在一次戰役中，犧牲了，她帶著兩個孩子，十分的艱難。
她的丈夫，他認識，是跟他同一年兵的。
後來在組織的介紹下，他和宋思寧組建了革命家庭。
他視兩個孩子為己出，從沒覺得她嫁過一次人，就比別的女人差。
可是阿娘不同意。
覺得他不應該娶一個寡婦，更甚至罵他，為了反抗她想他娶謝小芳，就故意娶了個寡婦。
他跟阿娘說，自己和妻子之間是愛情，不是她想得那樣。
阿娘卻一直都不待見妻子，一直到現在，依然不待見。
他們夫妻結婚五年，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妻子在那次生產中大出血，他就不再讓她生了。
他們有一個女兒就夠了，兒子不兒子的，有那麽重要嗎？
再說，誰說他沒有兒子？
建國建軍不是他兒子嗎？
他知道，阿娘怪他。
更因為謝小芳被土匪抓了，說是因為他的原因才被抓的，阿娘就一直內疚。
就想要補償。
蘇伯義每一次勸她，她都不聽，還在堅持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阿娘，我都不止一次跟你說了，謝小芳的死，和咱家沒關系，你就是不信。還一直相信姨母說的話，認定了是我辜負了她，才致使她遭遇到不測的。”
因為他們是站在走廊上，蘇伯義不敢說得太大聲，怕引來別人的註意，就小著聲說話。
蘇阿婆沈默了下來。
沒有說蘇爸爸說得對，也沒說不對，就這樣站在那裏，不再去攥蘇阿公的手，但也沒有說話。
蘇伯義道：“阿娘，我知道你心裏難受，謝儷是一頭白眼狼，她不只搶了恬恬的未婚夫那麽簡單，她還想害死恬恬。”
如果換在這之前，蘇阿婆聽到他說謝儷要害死恬恬，肯定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但這會，親眼看到謝儷想要搶恬恬的未婚夫，她不得不信。
蘇阿婆張了張嘴：“她……怎麽能這樣？”
她對她那麽好，她怎麽能這樣對蘇家？
她是因為遷怒，對恬恬不太用心，但那是她孫女，親孫女啊。
她自己可以打可以罵，卻也不允許別人背著她，偷偷地搶了孫女的丈夫。
這是人品問題。
虧她以前還覺得，謝儷從小沒了娘可憐，嘴巴又甜，她真心疼著，將來給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她也能感激他們。
感激什麽啊！
老大說得沒有錯，那就是一只白眼狼。
“阿娘，她的事，你別管了，行嗎？聽我一句吧，阿娘，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謝儷沒你想得那麽簡單。”
一個農村老太太，又怎麽能應付得了謝儷那匹獨狼。
“我……我就是想問問她，為什麽要這樣做。”蘇阿婆心裏委屈。
她第一次被兒子這麽說，卻沒有反駁的能力。
她愧疚，這一切都是她招來的。
“問了又怎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阿娘。”蘇伯義道，“趁著這次機會，跟她斷了關系也好。”
蘇伯義心裏一直都擔心，他們家收留謝儷的事，會被人捅到上面去。
萬一被人查起來，哪怕謝儷是她娘被土匪強奸生下的，也禁不住有心人的有意攀咬。
現在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這場運動，讓人人心惶惶的。
他就是在軍隊裏，每天看著外面亂糟糟的，也擔心，擔心自己的家人因此會受到傷害。
“梁衛不是喜歡謝儷，正好，咱跟他退了婚，他愛娶誰就娶誰去，跟咱沒關系。”
這時，蘇恬恬突然道：“爸爸，小心謝儷會咬人。”
前世可不就這樣嗎？
謝儷那是自損八百，也要損他們一千。
蘇家就是招了一頭惡狼。
一頭會咬人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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